无爱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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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1-12 19:40:22
文/素月横岭
冬季悄悄地拉开了帏幕,绿衣拿冰凉的左手握了握右手,也是冷冰冰的,自己怎么可能温暖自己呢,这漫长寒冷的冬季,须有一个人取暖才好哩。电话铃声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绿衣拿起话筒,华风说待会儿一起吃晚饭吧。又是吃饭,这个老实的小伙子永远不知道,这不变的两人节目,丝毫激不起心上人的半点热情。休闲 居 编辑
吃完饭,华风移到绿衣的旁边,他的手也放到了绿衣的臂上。这次绿衣并没有抗拒,她正凝视着那个吹箫的女子,她那种深浓的忧郁,籍着女子唇边的箫声,直往自己的心里吹送。一只手缓缓地游移到了她的腰际,绿衣清醒过来,华风正痴痴地望着她。这种眼神见过的,林书,林书也曾用这种眼睛看自己,绿衣的心一软,华风的唇已趁势跟过来,先是浅浅地触碰了一下。一阵晕眩的感觉袭来,恍惚中,四围竟全是林书的影子,绿衣合上眼睛,回应对方的吻。
绿衣悄悄推开华风。就在这久违的吻中,她觉得自己的爱,自己的疼痛全部苏醒过来,和林书的点点滴滴,都重新活转过来。看着华风写满喜悦的脸,她有点难为情,后悔自己不该这样,让华风在这点希望中以为自己已经妥协。正在琢磨如何寻找理由离开,手机响了,是好友青眉打来的,绿衣隐约听到她的抽泣声。不好意思,青眉有事找,我先走吧,华风坚持把她送到青眉宿舍的楼下。 绿衣不知如何安慰才好,青眉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绿衣松口气,女人纵使有天大的委屈,一旦经过泪水的洗刷,总会被冲淡、被稀释。
离开青眉家,决定一个人在外面走走。分手已经有十二个月又零八天,刚开始的半年里林书还疯子似的寻找她,电话、邮件、传情卡片不断,但绿衣始终不回只言片语,此后,那个人便像从人间消失了杳无音讯。想到这里,绿衣觉得自己当时太过负气,也许真的该静下心,解开那团心结,而不是一味地逃避。
那是早春的一个下午,三月的天空飘着朦朦细雨,绿衣准备找老罗问问是否还有去年的《读书》,下星期要采访的那位著名经济学家常在那里发表文章。披上那件紫罗兰色的风衣,远远地,绿衣便看到书屋外娇黄的迎春花在雨中仰着明亮喜悦的小脸。
弯腰把手中的雨伞放进门边的小红桶内,绿衣顺手理了一下垂到额前的长发,抬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正凝视着她,眼神中流动着某种说不出的光采。男孩脸部轮廊分明,他的视线从绿衣身上挪开后,眼神却又变得深不可。老罗看到绿衣后,撑着胖胖的身躯从木梯上爬下来,这书销路挺好,没有存货,建议去找别人借借。绿衣感觉背后有一双目光始终在跟随自己,有几次她甚至试图去捕捉,但那目光已飞快逃走。就在绿衣准备离开时,那个男孩喊住了她,说可以去厂里的图书室帮忙借过来。
绿衣还书的时候才知道他叫林书。转眼就是一年。绿衣刚进宿舍,门房阿婆喊她接电话,是林书,说他找老罗问的电话,还说他刚申请了自己的“伊妹儿”。林书问起她现在的工作情况,绿衣说工作很忙,累人又累心。他说他心里也很迷茫,不知明年毕业分配何去何从,还说他和女朋友也分手了。几天后林书又在黄昏时打来电话,绿衣把自己的“伊妹儿”也告诉了她。第二天进信箱,林书的信已静静地躺在那里,说他周末要回家一趟,想见一见绿衣。
星期五的晚上在人民大剧院门口,两个人转进路边的一条林荫小道,林书一直给她讲笑话,有好几次,绿衣都被林书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笑起来,在绿衣看来十分有趣。时间老人在向前,两人该分别了,林书折到路边的花坛边,摘下一枝迎春花送给绿衣。
林书走后,绿衣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忙一旦停顿下来,林书的影子在绿衣的心湖里狂生蔓长,她甚至悄悄地计算过他的船何时抵达,但林书返校后打来报平安的电话时,她的语气却平淡如一块波澜不惊的水面。
七月的一天,林书提着牛仔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前,脸上挂着汗滴。晚上,他和她坐在长椅上,静静地坐看长江。当绿衣回过头,正迎上林书那沉醉的眼神和那眼神里的自己。慢慢地,林书的脸贴了过来,一种陌生的来自异性的气息送过来。林书拥过绿衣,眼神里满是怜惜和温柔。依偎在林书宽厚的怀里,听着两颗心的跳跃声。她认为全天下人的快乐统统加起来的话都不及她的幸福。而且林书还要她去他学校玩。
绿衣来到林书的学校。他牵着她的手,在湖边的绿荫下散步,她歪在他的肩上,月光倾泻在头上,脸上,身上,也流照在湖面上。
清晨醒来,她的视线移到另一张床上。林书早已起来,他正坐在床上望窗外。在他那头浓密微卷的黑发下,是一张迷茫的脸,眼神也抹上了浓浓的哀伤。她的心里隐隐不安起来,眼前的他,是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的林书,这个林书的心和她的心似乎隔得比天涯海角还要远。想到这里,眼睛竟已有点潮,她便重新闭上眼睛,试图把这一幕当作梦来忘掉。
晚上的时候绿衣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个星期过去了,没有林书的消息,绿衣一次次打电话到他的寝室,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他不在,她“伊妹儿”也没有回音。在不安的等待中林书终于在信箱里留了封信。
绿衣:
你知道吗?我和以前的女朋友并没有分手,我一直下不了决心,怕她承受不住。你是靠近我身旁生长的一株木棉树,没有多少文化的她不过是一朵弱小的凌霄花。面对着温柔善良的你,我还是向她说明了一切,说我爱的是你,她还是自杀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刽子手。几次拿起电话想找你,却不敢也不知如何面对,我担心我的任何举动都会背上骗子的嫌疑 。我深爱着你,最终却无可奈何地伤害了你,请原谅我对你最终选择逃避。不知你能不能把我当做好朋友?今后我幸不幸福,那并不重要,你的幸福才是我今生最大的牵挂!
林书
所有的话都不重要,只有那句“我和她并没有分手”,刺痛着绿衣的心,那是痛恨林书的欺骗。她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听自己的叹息声,便黯然神伤。心里的某块地方总被揪着,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团永远解不开的结。林书寄来了好几封信,绿衣都退回了信件。
晚上回到宿舍,门房的阿婆说那个小伙子又打过电话来找你。绿衣对着阿婆,亲切地笑笑,就躲进了自己的宿舍。最后一次收到林书的信,初夏已经快要来临,“再过几个月,我就要一个人千里单乘去北京了,在那里工作、生活。我也将逐渐远离亲人,远离你。其实我很孤独,其实我没有变!”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真正的爱情,从来都是无路无退。
第二天早晨上班时,公车里正在放一首老歌《相思风雨中》,绿衣的心一下子被牵回到那年夏天的往事当中,心绪纷飞,她任凭自己陷入记忆的沼泽,无力自拔。下班后,走出办公大楼,绿衣的脚下像生了根,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她的呼吸仿佛停滞,正前方有一个背影如此熟悉。终于,那个人转过身来,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是林书,绿衣的鼻管一阵酸涩,定了定神后,她习惯性地拐入右边的小道,迎着呼呼的北风,那个曾经幸福的绿衣,已经被放逐在无爱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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