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像一棵小树植于女儿的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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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3-09-21 15:13:47

休 闲 居 编 辑


　　女儿终于考上大学了。在这一刻她是那么欢乐，她那已久违了的洋溢于面庞的笑容是那么灿烂美丽，作为母亲的我在此刻有一种明显的直觉：那远离女儿多年的自信又重新回到她的心中了!



　　女儿自信的缺失及因此而带给她持久的影响还要追溯到她的童年时代。



　　女儿应该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孩子，这从她小时的表现便能看出来。小时她拒绝上托儿所，无论谁好言相劝都不起作用。就为了这一点也消磨了我不少的精力，最后只好放弃上幼儿园的打算，在姥姥家一气呆到5岁，就因为这个，女儿遭到了不少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的代名词已被牢牢地固定在她的身上，而为此挨打也就成了经常的事。女儿从小就无师自通地画一手漂亮的卡通，这点光亮也在她“不听话”的大背景下显得暗淡无光。没有欣赏、没有赞扬、没有父母特别的关爱，女儿就在这种情形下度过了她的童年。



　　刚上小学时，女儿的执拗更加显现出来，上学，成了她最抗拒的事情。而此时作为母亲的我总觉得自己工作忙而没思考过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更没时间用更多的爱来化解女儿心中的症结，而是用更加粗暴的方式来对待“顽劣”的女儿。坦白地说那时对女儿怀有更多的是烦与恨，认为女儿就是挡在自己前面的绊脚石。在这种情形下，女儿在父母那儿得到的是更多的批评和训斥，有时还要挨打。而此时自己却是转干、上学、分房、入党年年都有新台阶。



　　此时与此相伴的还有家庭矛盾，这种理不清的矛盾因为女儿带来的烦恼而更使之激化，反过来由于这种矛盾的存在又极大地影响了父母对女儿的关爱。



　　就在这种层层矛盾中，在父母的不经意中，女儿慢慢地长大。



　　到了四五年级，女儿的性格开始有了很大变化，她开始少言寡语且不善交流，在学校的事情基本上不对父母说，且身体发胖。小时一向爱美的她这个时期不再爱穿衣打扮，不穿裙子，不照镜子，学习成绩也有所下降。我此时已意识到这种变化，但并未太往心里去，我说服自己的理由是，我忙，我还要上进，我不能丢掉我的追求，我不能为了女儿而影响了我前进的脚步。此时女儿的每一次考试就成了她的一个大关口，每次成绩下来，只要是成绩差了，父母就认为她不认真学习而对她进行严厉的批评，而每当这时，女儿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躲在书桌缝或门后的角落流眼泪。她那时无助伤心的模样现在还历历在目。



　　在自己进入不惑之年的今天，回想起那时的情景真是后悔莫及。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有什么能力来反驳父母呢?就是父母再训斥她也没有办法，因为她无可选择。



　　女儿上初中后问题就更加严重。在她进入的那所新的中学里，她因为成绩不太好，而极度自卑(这种自卑一是来自内心，二是来自外表)，给她带来的是许许多多的痛苦和苦闷!我想，那时的女儿已知道愿意拿出一个好成绩让父母高兴，给父母一个惊喜，同时也可换回父母的笑脸，因此每次考试前，她都非常认真地准备，可是大多数考试并不是十分理想，父母也总是埋怨她不会听讲，不会总结学习方法，才造成事倍功半的结果。每当这时她都不言不语也不分辩，而是更加埋头学习。这其中的原因在与她的一位老师的谈话中我们才有所察觉，老师说，你女儿平时学习还是很努力的，但每次考试都紧张得了不得。后来我仔细观察她，的确如此，每次考试前一晚她都紧张得手脚发凉，并不断地发问：如果我考不好怎么办?我意识到，女儿是患了考试恐惧症了。最严重的还不止于此。有一次她放学回来，我发现她的棉衣被拉了一个大口子，问她怎么搞的，她不说，我斥责她连自己衣服被拉了都不知道，没用。我到了学校，一位老师告诉我，你的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没心眼，没防御能力，没反抗能力，有了委屈只是自己抹眼泪，这孩子的性格有问题。那一次，我哭了。我想象着老师讲述的情景，想象着女儿经历的一幕一幕，几年来，所有这一切一切，她竟没有透露过!是怕家长不分青红皂白的训斥?是自尊心受到极大损伤后的极度自悲?还是什么?回家后，我问女儿，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不求助于父母，她就一句：跟你们说了，你们肯定要说我!



　　我的心伤透了，正值花季的孩子本应像其它所有孩子一样享受父爱母爱，享受美好生活，而她不但没有独生女的高傲自信，反而却在承受着如此大的压力!这是多么不公平啊!那一阵儿，巨大的负疚感一直像铁一样压在心里，我知道，对于女儿，我是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如果不想办法扭转这种局面，一个好好的孩子就将要被毁掉了!



　　为了改变现状，我们为她另找了一所学校，在开学前，我与她的老师见了面，谈了孩子的一些情况，希望老师能在可能的情况下给予她一些鼓励。两年下来，我发觉女儿的学习成绩有所提高，已懂得与同学正常交往并且有了一些同班好朋友，我知道她进步了。一天放学后，她告诉我：妈妈，今天老师让我在前面做题我都做对了，现在同学的作业对错都问我呢!我知道久违的自信开始回到女儿身上了。



　　高中第三年，我考虑是女儿的关键学年。她虽然进步了，但对于参加高考来说还是一件压力挺大的事。对此，她胆怯过，发愁过，也难过过，她不止一次地问我：妈妈，我行吗?这一段时间我开始认真地思考女儿存在的问题，并以实际行动为她做一些辅助性工作。每当女儿做一张卷子时，她仍然会紧张，就是在家里也是一样，她惟恐做得不好会让父母不高兴受到埋怨。我也总结了经验，告诉她，退步了总结经验，而每提高一分就是一个进步，我还在每次帮她计分时，把潜在的因素加上去，告诉她如果再认真一点，你就会有更大的收获。高考即将来临的日子，也正是sars期间，我在家亲历了女儿准备高考所经历的艰苦过程，因为她丢失的太多，需要补充的也太多。随着考试日子的临近，我把一句句鼓励的话写在纸上，贴在她的书桌前，激励她建立自信。父母对她与以往不同的爱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暖，同时，也带来了疑问，她好几次问我：妈妈，我考不上怎么办?为消除她的顾虑，我写了这样一行字：只要努力了、奋斗了，即使考不上照样是爸妈的好女儿。这也是我为女儿写下的最后一句勉励的话。为了这句话，为了这句承诺，我郑重地对自己说：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要按照这句话去做，不要失去帮助女儿找回自信的最后一次机会。高考当天，女儿有些许兴奋，些许紧张，她告诉我：妈妈，我相信我行。当天下午及第二天她的体温都在37.1℃-37.2℃之间，我知道这是紧张的表现，但最终她坚持下来了。



　　女儿的高考录取经过一些小波折，在这期间，我不断地暗示自己，说了就要实现，心态要平和，表现要自如，心里有什么想法，和她父亲私下交流，对她不流露出一丝失望，同时，女儿虽有些焦虑，有些失落，但是未有大的情绪波折。



　　录取通知书终于下来了，她被第一志愿录取，女儿的喜悦难以言表。她在文章《昨日秋雨》里这样写道：雨中的人们穿着五颜六色的雨衣，像是一片花的海洋。这今秋的第一场雨是对我过去的一个总结，也预示着将来美好的开始……



　　看到这里，我的心激动着、澎湃着，我明显地感觉到女儿心中的症结开始化解，女儿心中的阴霾开始散去，她的心敞亮了，阳光和自信重又回到她的心田。我发现，女儿开始注重外表了，面庞透出女孩的青春与朝气，同时也变得苗条了。她变了，一个充满追求与梦想的少女出现在我面前。



　　回顾女儿及我们走过的路，想起女儿经历过的每一步我经常会惊悸出一身冷汗。作为大人，在孩子成长的过程中可能会犯许多错误，而这种错误又因孩子的无可选择而不易被察觉或自己不愿察觉。这一切对于大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因为你可以用追求理想、用事业取得的成就来平衡自己的心态，来掩盖自己的内疚，但对于孩子来说，就将是一生的代价。世界万物，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可贵呢!



　　我内疚过、迷茫过、思索过、自责过，但我也庆幸，在最后的关头，我终于给了自己改正错误的机会，也领着她迎来了未来的一片蓝天。



　　稿子正近结尾中，一句短信飘然而至：“妈妈，明天降温了，您要多加衣服以防感冒，我在学校挺好的，放心。”



　　我的眼睛有些湿润，为了眼前迟来的但却是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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