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嫁与离异卡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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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12-14 03:23:36
我在17岁那年喜欢上一个英俊少年。那是我的初恋,突如其来的朦胧爱情,叫人不知所措。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却也让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如何接受一个男生,以及他的牵手、拥抱、亲吻和朝思暮想。一个月之后,我一意孤行地提出分手。当然,结果不出意料地令人伤心。我们仍然关注和关心着对方,却如同两军对战、僵持不下的死敌,行同陌路。从朋友口中得知,他因为分手而痛彻心扉,我便心疼外加愧疚得要死。
那一年,我患上了抑郁症。同学们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们说时间是治愈伤口的唯一良药,过个一年半载就好了。我说这都是废话。一天的感情用三百六十五天的流年来冲淡,再添加乱七八糟的人和故事,多少年以后再想对他牵肠挂肚都难。顺其自然,我的抑郁症也渐渐得以康复。
可是自那时候起,我落下了一个病根:失眠。每天晚上都会做许多莫名其妙的梦,一个天降横祸被炸弹意外炸死的梦做了两遍,一个被千军万马追杀的梦做了三遍,且相隔多年,每次又会将上一次的延续。一年多以前,由于工作压力巨大,白天想工作,晚上还是想工作,我开始常常难以入眠,到后来根本无法入睡,眼睁睁地看着窗子外面一点点地亮起来。
卡布是我的心理医生,男,33岁,离异带有一个小女儿。我问他怎么样可以治疗失眠,他却说:欲望少一点就可以了。不知为什么,当时我觉得他像一个欠扁的臭和尚,满口阿弥陀佛,却不施药救人,甚至还有嘲笑我犯了贪戒的嫌疑。每周去找他聊天一个小时,酌情加量,这是他开给我的唯一方子。
我之所以一开始便知道他的隐私,是因为他实在是恋女癖太过严重。第二次见面,便拿着宝贝女儿的照片向我介绍。那个两岁的小女孩也未见得有多漂亮多可爱,至少没有我小时侯讨喜。可是卡布却当她是掌上明珠。我与他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天,并不太把他放在医生的位置上看待。我说:疼惜女儿的爸爸,通常都是一个爱护妻子的好丈夫,他们将对妻子的感情复制到女儿的身上,又将对女儿的宠爱同样复制到妻子身上。卡布依然微笑,可是他的嘴巴却说:我前不久刚离婚。
卡布似一个过分尽责的医生,他时常给我打电话,问候我的心情,并用他独特的幽默将我紧绷的脸上掀起一阵阵欢笑。一天,我实在精神很糟糕,连公司的门卫老兄都说我的造型很颓废,于是请假回家休息。刚好这个下午,卡布打来电话,得知我正闲着,便提议要给我看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拒绝服安眠药,所以根本睡不着。他开车带着我从玄武湖边驶过,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洒在湖面上,照得人心里一片欢喜。卡布说:你早该出来见见太阳了,白天困在钢筋混凝土里,即使出来活动,也是晚上去灯红酒绿的场合应酬客户。是啊,我记住的都是这个城市的黑暗,几乎快要忘记还有阳光的存在。
车一直往前开,我也不问他究竟要去向何方。我没来由地对他放心,兀自尽情地沐浴着阳光。渐渐地窗外的人少了,车也少了,树多了起来,满眼的绿色。最后我们来到一个小湖边,下车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看着日光将西边天空慢慢染红。
暮色降临的时候,我们按原路返回,卡布带我去吃一家大排挡。吃遍了南京的中西餐厅,已经厌倦了总是安静的环境、悦耳的音乐和虚假的觥筹交错。而这家小店真的很小,只不过一个五星级饭店的包间大小;老板热情而不谄媚;菜肴清淡而味美;卫生也叫人放心。我打心底里佩服他能找到这样的小店,且不辞辛劳跑这么远来光顾。
轻松愉快的一天即将结束,卡布送我回家。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心理医生的酬劳按小时计算,那岂我不是被这个狡猾的家伙匡去很多人民币?!可我依旧保持着市场工作人员的良好职业素质,以万分感激地姿态询问价钱。卡布点了根烟,呵呵浅笑了一声说:今天不上班,我喜欢和你相处,有钱难买我愿意。这家伙倒挺嚣张。我也懒得和他顶嘴,满口含糊着谢谢便乐滋滋地上楼了。
凌晨一点,手机突然响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十分刺耳。卡布说:去泡个热水澡,喝杯不加糖的热牛奶,再静坐十分钟,你便可以去睡了。我对这家伙这么晚还打电话而感到不满,反问他:要是我已经睡了,不就被你的电话打扰了吗?他又笑,笃定地说:这个时间能睡着,你也不用来找我看失眠了。
我一时语塞,找不到反驳的字句。这个家伙总是这样,让平日里巧舌如簧的我难以招架。
隔日,卡布约我吃晚饭,还说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没有真正下班的时候,吃饭的日期和时间由我来定。经常晚上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回家安安静静吃顿妈妈做的饭,已经讨厌透了这样的生活。就好象《功夫》电影里的周星驰,分明是个善良的青年,内心如棒棒糖一般单纯而甜美,却为了生存去强装一把烂斧头,做什么黑社会。很多时候,我们都迫不得已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譬如晚上下班之后陪莫名其妙的吃饭。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排斥卡布。每当我坐在他的身旁,顷刻间,世间万事万物都似尘埃落定,不会再来烦扰着我。
这一次我们去吃日本料理。坐在回转台旁,他不问我的喜恶便取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下来,又吩咐服务员特制了什么虾子。直到我们都吃饱了,放下筷子,他才说话:我觉得这几样还不错,每次都点,所以推荐给你,也没问你喜不喜欢。他的自我开脱,反引起我的不满,所幸他对自己的霸道还有点自知之明。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唱起歌来。焚身以火让火烧熔我,燃烧我心喷出爱的颂歌,奋不顾身投进爱的红火,我不愿意让黄土地埋了我。怎么这么动情,怎么这么耳熟,哦,原来是《今古大战秦佣情》的主题歌。我还知道这部电影改编自素有“香港才女”之称的李碧华的小说《秦佣》,说了一对痴男怨女至死不渝三生三世的爱情故事。不要以大欺小,以为这部电影卖座时我还不及十岁就不知道。我的记忆力可好着呢。虽然当时看不明白他们在演什么,可好歹也是历史题材电影,让我有好一阵子都以为兵马佣中能蹦出个大活人来。
离别时,卡布问我会不会想他。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说自己没心没肺,是不会懂得想念的。可事实并非如此,第二天卡布没有找我,我却时刻惦记着他的电话,又呕着一口气逞强不去找他。我想我是完蛋了,一个不小心就跌进了感情的陷阱。
与许多老套的爱情故事一样,我们终于确定了恋爱关系。可是我从没见过他的朋友和家人,也并尚未打算将他牵入自己的生活圈子。
妈妈愈加频繁地絮叨,说谁家的女儿嫁出去了,谁家的女儿生孩子了,身边的女友也一个个傻乎乎地被别人骗去做老婆了。她们之间,有的与我年龄相仿,有的甚至比我还小。可是我妈连个未来女婿的影子也没见着。想当年她如我这般年纪,已经在家给我喂奶了。
一次开玩笑,妈妈说我已成了老姑娘,再不嫁掉,就跟菜场里不新鲜的青菜一样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真的开始反省自己的生活和情感。无拘无束的青春就快到尾巴了,得为将来打算一下。我也觉得有点累,想安定了。可是我却嚣张地对身边爱慕自己的大好青年说:你喜欢我关我屁事,我不介意你喜欢,但请不要烦我。
我旁敲侧击地向卡布提起此事,他却不作任何回应。我一直认为接受一个人便是他的全部,过去现在和将来,共同面对。可是我不喜欢打听,如果卡布不说,我一点都不会问。尤其在这件事情上,我将逃避现实的骗术发挥得淋漓尽致。我相信,他是爱我的,他不表态定有他难言的苦衷。
公司为04年制定人员预算,我的部门本计划大力扩招并风风火火干上一年的,却万万没料到,董事长在节骨眼上突然砍掉了本部门的大笔投入。所有的计划泡汤,就连我的加薪也没了指望。这期间还有许多其他原因,譬如未能完成前任经理丢下的03年好高鹜远的目标,譬如其他部门花天价请来了一位能人。以公司实际给予的支持,04年攻下北方市场将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反正就那么多钱,拆了东墙补西墙。我的顶头上司也没能在董事长面前争取到方寸回转余地。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单位和复杂的关系面前,我顿然感到自己无比渺小。希望渺茫,好象眼前发黑,力不从心。失望,甚至绝望。
我想要放弃,一连几个晚上辗转难眠,把整个事情上下左右想了几百遍。自大学毕业后便在这家公司任职,我从小萝卜兵一直努力到当时独当一面的部门经理,但时机尚未成熟,若跳槽出去只有从零开始,前功尽弃。
那天我在电话里听见卡布疲惫不堪的声音,他说小女儿生病了,保姆放假不在,他一个人带着孩子,偏偏孩子生病折腾了他一夜都没睡好。我突然意识到,他不仅是许多人的医生、别人的儿子、婚姻失败的丈夫,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又是一段叫人无能为力的过往,如同岁月积累下来的一笔烂帐,我根本不愿翻启。
卡布终于说出,他和前妻还有着未完的瓜葛,已对婚姻失去了信心。我亦不愿再给他加一项责任,再多一些压力。我说:我离开,给你一年的时间腾出一个能够容纳我的地方。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我主动申请调职去哈尔滨工作,深入战斗前线,与全体员工背水一战。
在哈尔滨的日子里认识了嘉伟,这是一个历经情劫的十分懂得把握女人的成熟男人。嘉伟曾是杂志编辑,后腻烦了,便调去做广告。从某种角度说,我们是一类人,工作就是与人打交道,在和睦的外表下毫不客气地与敌人争夺利益。我们善于察言观色,在不同类型的人物面前灵活自如地切换自己的角色,为原本谦和的气氛再镀上一层金。
我们常常一起聊天,双双口若悬河,关于工作、朋友、生活,最津津乐道的是男人与女人的相处法则。我心里清楚,虽然他曾风流倜傥,但年过而立之后已浪子回头。他在生活细处体贴入微,且不动声色,将我娇宠得舒服自在。每每我出差,他无论多忙都要送我去车站,在汹涌的人潮中将我庇护在他宽阔而高大的怀抱里。我晕人,一见到人多的场面便开始心慌,几次都想拉住他的手,却被生生忍住了。待上了车,嘉伟突然发来手机短信自责忘记买报纸给我在车上消遣了。之后,他总是因地制宜且花样百出地帮我安排好路途中的时间。我相信,他已具备如意郎君的各项素质,而他亦认为我是个美满的妻子。
妈妈的耐心已经到了及至,催婚的最后通牒一直追到哈尔滨来。偶尔脆弱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过从此与嘉伟相守到老。我总是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然后将嘉伟与卡布一齐摆在面前比较,结论是:我爱卡布,即使需要奔入火海,也再所不惜。
初战告捷,回到南京。卡布说,我待在南京即使不见面也觉得塌实,知道自己还有个依靠;只要我一离开,心里便空落落的失去重心和焦点。
我和妈妈说我终于要结婚了。妈妈喜出望外,问卡布是个怎样的人,什么时候带回家面试一番。
爸爸接话说:怎样都好,只要女儿喜欢就成。
那可不行,总不能一条腿长一条腿短吧。
年龄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相差五岁以内比较好。
我说:卡布比我大九岁,离异,有一个小女儿。
爸爸立刻跳起来了:什么?!这下子轮到我不满意了。
我当即使出多年不用的必杀计:威胁加冷战。我说我得见过多少人,才能遇见卡布这般让我彻底折服的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再与他们说话,把家当作旅馆,把他们当作透明。爸爸终于松口,说幸福还是我自己找的,他们强求不得。很快我便安排卡布见家长的事宜,这个心理医生,只要他愿意,讨得他人欢心又岂是难事。更何况还有我这个军事呢。我偷偷告诉他,我的妈妈童心未泯,而爸爸曾经当过侦察兵。
初次见面,卡布还特意选了一个卡通型毛绒玩具送给妈妈。我妈就这么轻易被摆平了。接下来是爸爸。卡布已经充分准备了天文地理知识和时政要闻信息,在藏着杀机的和颜悦色下,与未来岳父攀谈起来。
好歹本姑娘也阅人无数,怎会看错人呢?卡布当然是顺利过关。既然卡布品种优良,而宝贝女儿为爱痴狂,爸妈除了妥协别无选择。所有家庭危机,全都土崩瓦解。
现在呢,我已经人前人后地被称作卡布太太啦。 休闲 居 编 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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