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最美好的乐章是慢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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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6-01-01 20:50:40

　　早上6点老爸老妈就起来了，70多岁的人了，觉少。洗漱完毕打开收音机听“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一个做饭一个收拾屋子。早饭是几十年不变的“汤面”，两碗，汤多面少，烂软。老爸放好水，“给你放一个鸡蛋？”“好，少放盐，医生说血压高不能吃咸了。”对话内容经年不变像个仪式。

　　说9点去买菜，10点还出不了门。拿着布兜，“你怎么不戴围巾？外面有风。”老妈惊讶地说。“不用。”“不行、不行。”老爸小孩子般倔，“不知道收哪儿啦。”“我给你找。”老妈翻箱倒柜，“在这儿呢，两条，戴蓝的还是戴紫的。”“蓝的。”“钥匙拿上了？”老爸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你怎么穿这个鞋子？塑料底的滑，不行。”老妈不倔，听话地去找胶底鞋。
休 闲 居 编 辑
　　岁数大吃不了多少，但辣椒是一定要买的，爸爸是湖南人，好这口。老爸建议，“买点藕吧，给你炖锅汤暖暖胃。”不能再买了，拿不动。

　　下午睡觉起来，给武汉的大姑姐写信，虽说打电话方便，但她80多岁耳朵背，只能写信。妈妈把信纸铺好，找眼镜。写字台上，没有。床头柜，没有。饭桌上，也没有。没理由地掀开枕头看看，自己也笑了，“怎么可能压枕头底下，还不得碎了。”“找什么？”爸爸问。“我眼镜呢？”爸爸马上行动起来，大屋、小屋、客厅，连卫生间都找一遍，明知妈从不在那儿看书，“万一呢。”一抬头，哈哈大笑，“你头顶上架着呢。”妈妈一摸，也笑，“骑驴找驴。”

　　“现在寄信到外地多少钱？”“不知道，好久没寄信了，问问孩子。”“别，上班挺忙的。”“打个电话，几分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秋儿，寄外地多少钱？哦，知道了。楠楠还好吧？南方冬天可冷了，她有厚被子吗？你明天回来吃饭吧，我买芋头了。上次你买的《宋美玲传》好像是盗版的，好多错别字，还缺页。”老爸旁边提醒，“差不多了，人家上班呢。”“知道、知道，不说啦，你忙吧。”

　　“外地8毛。”“这么贵，涨10倍，最早才8分。”“我记得是4分。”“那是本市，外地8分，不会错。有个外国记者问周总理，‘台湾是中国领土吗？’总理说，‘我们寄信到台湾也贴8分邮票’，说得多好。”

　　老妈写好信，写信封，“我只记得地址，邮编记不住，找找她的旧信封。”“地毯式”搜索后终于赶在邮局下班前找到，寄出了。

　　4点半就开始做晚饭，动作慢，活儿细，吃到嘴里也得6点。主食永远是米饭，两个菜：“辣椒炒豆豉”、“藕汤”。晚报拿回来细细看，怎么也得两个小时。“哎哟，深圳下雨，老大明天出差，我得打电话提醒她带伞。”

　　晚上照例看电视，在喜欢看体育节目这一点上俩人空前一致，最爱看排球比赛。每到紧张时刻，妈妈总要拿本书到卧室里躲起来，“太紧张，心脏受不了。”不看又想知道结果，隔几分钟就大声问，“几比几了？”“14比13。”爸爸回答，一点不烦。没干什么呢就12点了，一天又过去了。

　　老妈急脾气，以前说话、走路都风风火火。老爸慢性子，什么事都不着急。岁月流逝，日子一天天过下去，这么多年谁也没见他俩红过脸吵过架，也没见他俩拉过手或说甜蜜的话。经常看见的是戴着毛线的帽子、穿着臃肿的大衣并肩慢慢地走，小声嘀咕着，一切平静如水，诠释着婚姻最美的乐章：慢板，轻柔恬淡。

（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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