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白头偕老的夫妻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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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5-04-07 07:55:59

    两个“随便”的人

　　我同我第一个丈夫的恋爱、结婚，十分顺利。他是邻居给我介绍的，我喜欢介绍，那种方式实在稳妥，我不喜欢走弯路。林可是北京一所名牌大学毕业的，分配在上海一家大型企业搞技术员，当时是厂里重点培养的人才。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彼此满意，大家都是没有脾气的人，去什么地方往往都是一声“随便”。虽然这种“随便”使我们相处融洽，但又会使我们没有方向。年轻的时候，觉得“随便”的人脾气好，后来才知道“随便”的人其实就是没有计划、没有谋略，一遇到波折就会率先翻船的人。休 闲 居 编 辑

　　如果生活没有变化，我们大概是天底下脾气最好、福气最好的人，只是生活总是不尽如人意的。结婚的时候，林可家里是有老本可吃的，父母都是老知识分子，家里有一幢新式里弄的房子，在乡下还有一幢楼房。

　　我从毕业起，就东做做西做做，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好在林可根本不在乎我赚钱多少，他的工资不低，他父母的工资也常常拿来贴补我们。结婚两年后，我们有了女儿。他的爸爸妈妈正好到了退休年龄。两个人商量一起到乡下老宅去住，享受田园风光，同时把我们女儿带去了。每个月不用我们贴钱，老俩口还会从乡下寄钱给我们，同时希望我们再要一个儿子。后来我就找医生开证明，又生了一个孩子，是儿子。一儿一女，经济无忧，那时候我觉得我很幸运。

　　平时有空我就在家里搓搓小麻将，约许多朋友来吃饭。每个星期天，当我推着推车在弄堂陪儿子兜风的时候，总可以看到许多羡慕的目光。都说我的儿子长得好看，说我年轻，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两个孩子的妈妈。那时侯，林可厂里的技术项目下马了，他变得无事可干。渐渐地，他也喜欢上了搓麻将，而且比我还投入。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几年。他的父母相继过世后，我们把乡下的老宅卖了，拿了当时看来很大的一笔钱。我们大大挥霍了一段日子。可是，后来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先是林可因为自感不受重用，认为领导欺负他。老实人发“梗”了，就会比较激烈。他说要辞职，干个体，阿狗阿猫，弄堂里那些没有什么文化的人都发了，为什么他就不行。我们家没有生意人，我们根本不知道商海深浅。他一说，我当然同意，谁高兴受单位里那帮人的气？我们撑惯了顺风船，根本不相信有一天我们会“落水”，会过穷日子。

　　反正我也搞不清楚林可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几年就把家里那点钱弄没了。我们大手大脚惯了，从来不存什么钱，渐渐地几乎入不敷出了。当年大闸蟹上市的季节，我们总是请一帮朋友来吃蟹，现在我们自己也不舍得吃了，而朋友也越来越少了。林可的脾气越来越坏，我，从来没有过过这样局促的日子。过去，去菜场我从来不问价钱，看中了什么，买下来才问价钱。现在居然什么都不敢下手买了。

　　我同林可两个从不吵架的人，几乎天天吵架。我怪他没本事，他怨我笨，讨了我晦气。吵到后来，连两个孩子都怕得不愿回家了。我们在结婚10年之后离婚了。协议离婚，存款一分没有，房子一人一半。

　　我的相亲历程

　　离婚后，我带了女儿住底楼，他同儿子住二楼。我从前门进出，他从后门进出。

　　我的朋友们开始给我介绍男朋友。我稍稍打扮一下，别人就猜我才三十出头。而且，年轻的时候，我也没有好好地享受过单身的快乐和自由。现在，忽然对恋爱充满了渴望，居然觉得离婚对我也没有什么不好，我有了自由，还有了新的期待和渴望。少女情怀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又出来了，人生好像真的很不可思议。

　　我离婚之后的第一个男朋友是一个高级工程师，儿女都在美国。他是那种很有风度的老男人，住在西区一幢老房子的三楼，很为自己家的地段得意，还喜欢跟我说老上海的故事。他请我到凯司令吃西餐，他说他小时候就到这里来过生日的。后来就养成了习惯，每个月必来一次，喜欢这里的老情调。他说别看现在开了那么多西餐馆，哪比得上这里有味道。我可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别，几个服务员没有什么表情，动作也慢吞吞的。但说实话，因为林可多年的失意，我已经好久没有在好地方吃饭了，我很喜欢那种有情有调的生活方式。

　　他还请我去跳舞。跳舞，我拿手啊，在舞厅里转啊转的时候，我就忘了我的生存危机，只觉得回复到自由的状态倒也不错———这么自由自在，这么浪漫奔放。工程师也送我一些礼品，花俏而便宜的礼品。但是，他到底比我大了十来岁，而且这个人特别显老。后来又发现，他戴假发套，装假牙。这样，我就有点受不了他略微亲热的举止了。

　　我同介绍人说，我不愿意再同他交往了。介绍人笑我，也不看看自己几岁了，还真当自己18岁呢。我不理她，我还真是想好好用一用这重新获得的青春呢。

　　不久，又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对这个医生，我几乎是一见钟情呢。他高高的，比我只大5岁，看起来还十分帅。不过，他家里没房子，他同母亲住在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房间里。后来我才知道，他择偶标准的第一条，就是对方需要有房子。介绍人不知道我这房子同林可是有过协议的，如果我再婚，这房子就归他了。医生看起来有一点冷漠，但就是这点冷漠叫我着迷。我居然会神经质地等待他的电话，为了他的一个电话而忽喜忽悲的，年轻的时候，我都没有这样过呢。同工程师比起来，这个医生很小气，从来不买东西给我，请我吃过几次点心，一次是排骨年糕，一次是小笼包子。还时不时旁敲侧击地打听我是不是有婚房。当知道房子最终不能属于我的时候，他就彻底消失了。为了这个医生，我甚至痛哭了好几次，同林可离婚的时候我似乎也没有这么难过，这是我第一次在感情上受挫。真的，我以前对林可都没有对他好。他是医生，他感冒了，却是我去给他送药；他不舒服了，我会半夜里去送他看病。我还常常去看他母亲，陪她说话，帮她做事。我对我自己的婆婆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结果呢，我对他越好，受挫的感觉就越深。对一个不喜欢你的男人再好也是白搭，上了年纪的人再说喜欢不喜欢的是不是有点傻？大约也只有我这种不上进的女人才指望在再婚中找爱情吧？

　　还有一位朋友给我介绍了美籍华人，说了一结婚就可以去美国。对方是70岁的老头子。我看了照片就大叫起来。结果，朋友把他介绍给了一个比我还小4岁的离婚女子，那个女人跟他去了美国。听说过了两年就把自己的女儿接出去了，还听说她女儿后来在美国上了大学，发展得也不错了。

　　当我后来看到我的一对曾经十分可爱的儿女，现在没有工作，到处游荡，林可也越来越萎靡的时候，我是有点后悔的。我后悔当初没有同林可一起度难关，再找机会。后来，我其实是应该利用第二次婚姻或者说机会，为孩子们做点什么的，可我太自私，太及时行乐了。但偶尔的自责过后，我就觉得不能委屈自己，女人应该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

　　触景生情的再婚生涯

　　遇到老孙的时候，我已经过了好几年单身生活了，我的自信和希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一点点地破灭。当幻想没有的时候，婚姻就成为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了。老孙是一家企业的财务科长，他曾经利用他的社会关系给我介绍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他是个很细心的人，在对我表示好感以前，就请我同他的几个同事一起去家里玩。当时，他的几个子女对我印象都蛮好的，觉得我看起来很年轻，而且同他们也谈得来。但当老孙宣布我是他女朋友，他要同我结婚的时候，那些孩子的态度就变了。因为老孙赚钱不少，在子女面前也还有一定的威严，所以，他们不敢公然反对老孙同我结婚。但当我在去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就给我难堪了。那次过中秋节，老孙请我去。当老孙去厨房倒茶的时候，我对他的女儿随口说了一句：“你们坐呀，反正都是自家人。”

　　“自家人？侬是自家人啊？”说这话的是他们家的宝贝外孙女，才5岁。

　　我愕然。而老孙的女儿却抱起孩子说：“囡囡真聪明。”

　　有时候，我打电话去找老孙。正好是他的孙子接的电话，我逗他“猜猜看，我是啥人？”他回我：“侬是戆大，白痴。”把我噎得无话可说。

　　我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我同老孙说，我们的事情算了。但老孙说：“那你的工作也算了？”他说话的时候，倒还笑眯眯的。我不能在没有找到可以保障我生活的婚姻之前，就没有工作的。我只能讪讪地说，我只不过想考验考验你的。

　　就这样，我同老孙结婚了。老孙活络，除了在自己单位工作，工余还接了几个公司的私活在干。他还很重钱，对我也很苛刻。同他结婚之后，我发现我从此再也没有了生活上和经济上的自由。老孙管钱，每天我用多少要报账，我的工资也交给他保管。不擅家务的我，重新做起了家务，从拖地、擦窗到做饭买早点。我知道，抱怨也没有用的，我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当我在老孙家里干着似乎永远也干不完的家务的时候，常常想到同林可在一起的好日子。当我同老孙睡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想起林可。两个人一起从年轻过到年老，身体的感觉，生活的回忆，同半路夫妻也是不一样的啊。还有，过节的时候，老孙的儿女来吃我做的菜，从来不正眼看我，还板着脸；而我的儿女呢，我不知道过节他们吃些什么……

　　现在想想，能够同自己的亲生儿女一起过节，同自己的结发丈夫过到老，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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