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外恋,没有未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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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2007-05-19 00:13:39

    我印象里的露精明、能干、漂亮，总是口无遮拦，而且常常是一副笑模样。但我感到，在她大大的亮眼睛后面，常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隐痛一闪而过。我知道这其中，一定有某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没有未来的日子 休 闲 居 编 辑

    ■采访对象：露■性别：女■年龄：３５岁■职业：外企职员■采访：杨易■采访时间：８月１７日

    1.我有点信命，因为生活里常有许多不好解释的事，让我不得不觉得有些事是命运的安排。我从小就是一个要强的孩子，学习好，一直是老师和父母的骄傲。因此，我不能允许自己在任何一方面不够优秀，做得不好。于是我有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学历、一个收入不错的工作、一个巍巍峨峨的老公、一个体体面面的孩子。总之，我的一切会让许多人羡慕。但许多人不知道，其实我付出了很多。好像谁说过这样一句话，老公是我的期货。我很同意这句话，我老公可以说就是被我一点点培养出来的，他就像是我的一部分。我们家好像有点颠倒，我是家里的顶梁柱，而老公却总是喜欢逛商场，遇事需要我拿主意。

    说到这儿，露停顿了一下，又好像怕破坏了自己说下去的勇气而很快地说：“我们夫妻生活很不协调，他在这方面几乎没有要求。”说完，露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接着说：到现在，我爸爸一定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我妈妈知道。那已经是我们结婚七八年以后了，我一直隐忍着、等待着，不希望父母知道，因为我一直希望他们认为我是非常幸福的。但有一次，在我很脆弱、很绝望的时候，我跟妈妈说了，我很后悔，因为妈妈当时就哭了，她一下把我搂在怀里，她说，孩子你太苦了。是呀，我心里一直很苦，但我从不愿表现出来，也许这还是因为我的要强吧。我把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兼两份工，我把自己弄得很累。我曾跟一个朋友说，家在我头脑中的概念很模糊，又很具象，在我很累的时候，家就是那个大浴缸和舒适的床。原来我想，就这样吧，我认命。但没想到命运让我遇到了他。

    2.十年前我们就见过面，他是老公的一个熟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结婚，但都在谈恋爱，我们没有说话，只是擦肩而过；第二次见面我已经没有印象，但后来他说那次我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是一次集体活动，我和老公都参加了，他说，那天他看到等车的时候，我正给老公讲着什么笑话，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老公笑得直不起腰。他说，你不知道那天你的样子有多生动，年轻、漂亮、生机勃勃，而且一定还很幽默。“当时我就想，这男人真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又有趣的女人。”但那天的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也没记得见过他。大概过了四五年吧，有一天我们两家在电梯碰到，他家也搬到这座楼里。我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他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感到他的眼睛里有一种东西，意味深长的、复杂的东西，我有一种感觉，我跟这个陌生男人之间似乎会有什么瓜葛，会发生什么故事。我相信人与人之间是有一种场的，他的生物场一定给了我某种信息，而我恰恰接收到了。

    过了几天，这个新邻居就来敲我家的门。因为他听说我的英文很好，又会写东西，他想让我帮他改一篇演讲稿，这是他们单位组织的征文活动。他说他的英文还是大学那点底子，专业上用用还说得过去，写演讲稿就不行了，说完他有点不好意思了，说：“不用特别上心，能应付就行。”我问：什么时候要。他说：后天吧。当天晚上，我开始帮他改文章。一看文章就知道他是学理工出身。文章有条理、逻辑性强，如果是写论文应该没问题，但作为演讲稿就显得太平淡了。我则发挥了自己学文科的特长，尽量把文章改得优美、上口，又煽情。改到后来我都有点被自己感动了。因为我一直认为，不能感动自己的文章肯定不能感动别人。第二天是星期天，我把改好的稿子送了过去，接过稿子他很高兴地说：“这么快？”我说：“想提前一点，如果不行你自己可以有时间再改。”说完，我就走了。

    几个星期后的一个晚上，他和夫人一起来了，还拿着一个刻着字的纪念钟。他兴高采烈地说，那篇演讲他得了第一名，今天他特意把奖品送来，因为那篇文章实际上是我帮他写的。他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我本来就活泼的性格被他感染了，就开玩笑说：“奖品就算啦，有奖金就拿来，要是舍不得，复印一张也行，留做纪念嘛。”他夫人说，还真有奖金，我们今天来就是请你们全家吃饭，一来是感谢你，二来以后是邻居了，还少不了麻烦你们。我说好吧，那就不客气了，我最爱热闹。晚上两家人一起吃饭，气氛很融洽，我们喝了很多啤酒。一晚上他多次提起那篇文章，言辞之中透出对我的欣赏。后来他也说过，正是那篇文章让他了解了我的才华和我丰富的内心世界。他说那时他虽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我对他来说却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从那儿以后，我们两家常在一起玩，有时玩扑克牌，有时外出，有时一起吃饭。接触多了我发现他夫人对他说话很不客气，在外人面前也不给他留面子，甚至有点跋扈，而他对她却很忍让。有时我甚至有些替他不平，但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虽然我这人一直是口无遮拦的。因为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个危险的雷区，我必须小心翼翼地绕过。要不是一次偶然事件，也许我们之间会保持这种微妙的平衡，也许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谁知道呢？

    3.那天，因为要出差，没到下班时间我就回来了。在楼道，我见到他的背影，就叫他的名字，他站住了，但迟迟疑疑没有回过头就又往前走，脚下有点蹒跚。我想他一定是喝醉了，就跑过去说，喝多了吧？他的确是喝多了，靠近他就闻到一股酒气。我怕他摔倒，就帮他打开门，送他进屋。他的脸上有几处划伤，有一处还很深，右眼眶有点肿。我一看吃了一惊，“你怎么弄成这样？”他没有说话，我就见不得男人这样，还一个劲儿追问，他忽然眼圈一红说，你别问了。我一生气，转身走了，还没走到门口，他追过来一下从后边搂住我说，别走。我第一次见到一个大男人流眼泪，像个孩子似的，他突然唤起了我的母性，我搂住他。

    露的眼里充满了温柔，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仿佛那个黄昏又一次如海市蜃楼般出现在她的眼里。她接着说，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婚姻，他说那是个错误。因为心软，因为她家有恩于他，所以竟用自己的婚姻报恩。“这婚姻一开始就是畸形的，她总觉得我欠她的，有了矛盾我必须让步，我一直迁就她，直到今天，因为一点小事儿，没说几句她就动起手来。我不是打不过她，我怕失手把她打坏，可你看见了——弄得我没法去上班。”他紧紧攥着我的手，像溺水的人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当时我也有点蒙了，没想到他的心里也是这样苦，联想到自己，我的眼泪也跟着扑簌簌地流下。这下轮到他慌了，他说：“露，你别哭，我没事儿。”他越劝我，我哭得就越伤心，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练就的坚硬的外壳就在他的面前融化了，让他看到了我的软弱。他紧紧抱着我说，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时开始。

    从这天开始，我的生活变了，我心中多了一片柔情、一分牵挂，我不再只是一架工作机器，我的心中多出许多色彩。上班的时候，他常常打来电话，问长问短。有时他也来单位接我，我们一起吃饭、聊天。有时候，他突然打来电话，说就在办公室楼下，我跑出去，他手里拎着两包东西说，没事，我给你送点吃的，你总是忙，饿了都不知道吃饭。我大大咧咧惯了，想不到这些，也没受过这样的呵护，他让我感动极了。还有一次下雨了，他来接我，那天他正发烧，脚下发软，刹车没踩实，一下就撞到了前面一辆车上，车前盖都鼓了起来，他第一个动作是扭过头来问我，没事吧？

    4.但我们都小心翼翼地，不触及那些敏感的话题。因为他知道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也知道既然当年他选择了报恩，他现在更不会抛弃他的妻儿，我们不想因为我俩而伤害那么多人；而且我一直认为离婚是人生的失败，我不希望别人看到我的失败，这已经是多年来的一种惯性。我们不能在一起的障碍并非来自别处，而首先来源于我们自己的内心。我们都被许多东西束缚着，不能解脱。有时候，我很满足，但许多时候又很失落。我常常在深夜梦回的时候想起他，想如果我们能生活在一起会有多幸福，但我又想到了我们不能在一起的一千条理由，我矛盾着，挣扎着。我会久久地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发呆，一会儿，眼泪就濡湿了枕巾。我知道他的心里也充满了对我的渴望，从他的眼中我也看出了他内心的挣扎。

    有时我想人生真是充满了痛苦，我们从无爱的痛苦中逃脱，又陷入了爱的痛苦之中。我们还要时常面对彼此的家人，装着和以前一样并忍受着良心上的谴责，有时熬不住了我就对他说，我们分手吧。他说，好！我们就几天不打电话，不单独见面，甚至避免在楼道里碰到。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重新打电话来说，我们别再彼此折磨，我做不到，除非我永远也见不到你。有一次他声音哽咽地说，露，嫁给我好吗？

    我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他说了就会做到，但我不能鼓励他这样做。我跟他说，如果你过不下去了，你可以离婚，但绝不能是因为我，如果这样你会后悔的。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比他要理智一些，所以更觉得委屈他了，我应该更疼爱他一点、更包容他一点才是。

    我们真的不敢想以后的事，我对未来不抱什么希望，我只要知道现在我们的感情是真实的纯洁的就够了。过去我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很极端，好像除了对的就是错的，直到３５岁了我才知道，事情是有中间状态的，因为除了对错还有无可奈何，他让我体会到了人生的丰富，他让我理解了许多。

    采访结束了，我的心情很沉重，主人公内心的苦涩显而易见。在一个黑暗的没有未来的雷区里摸索前行，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我们应该活得更好一点，不是等待，而是创造，未来应该在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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