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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有的亿万富翁 因涉嫌“三金三乱”，他的“天文台梦想”轰然破灭 休 闲 居 编 辑 事隔近十年，面临拍卖的天文台大厦依然令人垂涎欲滴 他说，在国家的改革进步中，我是一个“烈士”…… 2005年3月10日，重庆集成拍卖公司的一则拍卖公告一度引起了市民的关注：重庆天文台大厦即将以8500 万元的起价标底被拍卖(相关报道见3月3日本报21版)。 近亿资产，被搁置几年，究竟是什么原因？2005年3月14日，记者在贵州省都匀市采访了卓文鼎——重庆源流科技开发公司董事长，重庆天文台大厦原投资人。年近六旬的卓文鼎看上去精神相当不错，他向记者讲述了天文台大厦所经历的风雨历程—— 愤而下海 只因别人的一句话 1971年，插队回城的卓文鼎开始了教书生涯，一教就是十几年。对于这段经历，卓文鼎是非常看重的，用他的话说：“教书的时候，不仅在教书育人，而且是在教自己，对自己的人格是个提升，当你自己品格达到一定程度时，站在讲台上才不会脸红。”也许正是这种性格，让卓文鼎后来的生意陷入了困局。 在重庆电大当教师时，一次卓文鼎被评为优秀教师，奖品是去旅游一次，但金额须控制在500元以内。于是他同几个获奖的教师选择了从重庆到九江的一次旅游，为了节省住店的钱，他们尽量选择坐晚上开的火车。 到庐山的时候，因为宾馆太贵住不起而去住招待所，但是招待所一个房间只能睡三个人，同行的是四个人，为了不再浪费一间房的钱，卓文鼎说：“我年轻，我今晚出去‘混’一晚算了。” 于是卓文鼎就到外面公园里去坐。晚上12点，查夜的人员来了，问他是干什么的？这时，卓文鼎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因为长期投稿，不是《重庆日报》的特约通讯员吗？于是掏出特约通讯员证，对查夜的说自己是《重庆日报》的，在这里体验生活，才算过关。由于天气冷，他只能围着公园跑步取暖。 第二天午饭时，卓文鼎同行的四个人只买了一盒午餐肉吃，而恰好旁边的一群广东人一边大吃大喝，一边说了一句： “知识分子，臭老九”的话。 卓文鼎说：“这让我感到非常受侮辱。我决定下海的念头，就是从那一夜做出的。” 由于长期从事语文教学，爱好文学，与重庆文化界的联系较多，下海之初，卓文鼎选择了做图书发行。他先是在《山城电影》买了一期刊号，编出来一下子卖出70多万份，第一个月就赚了2万多。 第二个月，他又瞄上武汉的《长江旅游报》，用2000元买了该报副刊的版权，将其改头换面做成一本娱乐读物，在武汉跑邮局马上订出100万册，在重庆和成都又推出去20万册。这回又赚了3万多元。 “那时候万元户已经不错了，我两个月就赚了五六万，简直是个奇迹。”卓文鼎说： 就这样，卓文鼎迅速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积累。 天文台大厦， 我心中的梦与痛 说起天文台大厦即将拍卖的消息，卓文鼎十分激动地回忆说：“天文台大厦是我一手一脚做起来的……” 天文台大厦，曾是卓文鼎毕生的梦想。 1985年，卓文鼎注册了一家博大科技公司，挂靠江北区科委。 “由于我年少的时候喜欢看星星，并且喜欢看《封神榜》，对天上的东西很感兴趣，于是我就想搞一个与天文台有关的建筑。”卓文鼎最初的想法是，建一座大厦，大厦的下面为写字楼，将写字楼出售的钱来逐步完善楼顶层的天文台工程。 这个项目很容易就被批准了，为了赋予它更深层次的科技内涵，卓文鼎当年夏天去了南京。 当时，全国仅有两个城市的天文台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文台——即北京天文台和南京紫荆山天文台。而南京紫荆山天文台更负盛名。卓文鼎到南京后，对方听说一家民营公司要建天文台，时任南京天文台台长的张和祺(中国天文学会秘书长、著名天文学家)亲自出面接见了卓文鼎。 张和祺对卓文鼎的计划极表赞同，卓文鼎至今还记得他的话：“没有想到，一个民营企业可以做国家没有做的事。” 张和祺的首肯让卓文鼎很受鼓舞，之后紫荆山天文台给了重庆天文台的建设很多具体支持。例如现在重庆天文台的天象仪，就是南京天文台按照1：1的比例复制，赠送给重庆的。并且，南京天文台还出函，表明重庆天文台是南京天文台在全国范围内的惟一的子台，并上报了中科院备案；同时规定重庆天文台可以挂牌为“南京天文台重庆观测基地”。 卓文鼎盛情邀请张和祺台长为重庆天文台题字。为此，张和祺将“重庆天文台大厦”几个字练了整整半年。至今，这几个大字仍然悬挂在重庆天文台大厦上。 万事俱备之后，卓文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融资。 整个天文台大厦的投资要1亿多人民币，仅靠源流科技有限公司的实力显然是不可能的。为了解决资金困难，卓文鼎四处奔走，但是后续资金迟迟不能解决。 从1992年开始，根据《重庆市发展集体经济的相关办法》和〈中国科技进步法〉的规定，科技企业可以吸收民间闲散资金进行科技建设，于是大批的民营投资公司纷纷设立，这些公司分别挂靠当地科委、乡镇企业局、财政局等，以一定的利率吸收民间闲散资金，作为公司发展的基金。 由于卓文鼎的公司挂靠在江北区科委，属于科技企业，因此，1996年6月26日，卓文鼎的源流投资公司被批准成立。同月，源流公司在江北区工商局办理了营业执照。 但是好景不长，由于大批民间投资公司的成立，这些公司揽存数额越来越大，甚至有的投资公司以高息揽存为手段，再将所筹资金高息贷出，其利息之高严重威胁到国家金融市场的安全，造成了国家严重地银根紧缩，这就是人们所称的“三金三乱”。就在源流投资公司成立不久，朱基总理下令，整顿金融市场秩序，整顿“三金三乱”，天文台大厦来之不易的资金链又告断裂。 根据重庆市“三金三乱”整顿的政策规定，在1996年6月26日前成立的投资公司，国家都承认公司的合法资格，但是必须进行资金审查，查清所筹资金的去向。6月26日之后成立的公司，一律为非法机构。源流公司幸运地被划分在合法之内。 重庆市清理“三金三乱”工作组对源流公司及天文台大厦的所有账目清查之后的结论是：该项目两个亿的资金流动账目基本清楚。 但是在将公司所有款项都还了借款之后，仍有1.62亿元的资金无法归还。由于当时国家清理“三金三乱”的力度非常大，加之很多非法揽存的投资公司存在，因此在这些公司存钱的老百姓慌了，眼看自己的血汗钱不保，都自发地组织起向集资公司讨钱的“运动”来。源流公司也不例外，出现了几次老百姓集体讨索存款的群体性事件。对此，卓文鼎仰天长叹：“ 筹集的资金已经全部投入到天文台大厦的建设中，现在哪里有钱还款！”但面对当时近乎失去理智的群众，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天文台大厦的资金链，连同卓文鼎心中的天文台梦想，至此轰然倒地。 惊心动魄 的两天 身处险境，卓文鼎仍未放弃为天文台大厦融资。就在天文台大厦被政府收回之后，卓文鼎仍然在为天文台融资多方奔走。 2001年8月，就在天文台大厦被政府收回后，卓文鼎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监视居住”40天。在这4 0天里，他提出了投资兴建重庆汽车城(会展中心)的构想：由源流公司运作兴建重庆汽车城，然后将天文台大厦作为汽车城的资产，由政府注入源流公司，算是源流公司对政府的负债，然后通过汽车城的运作来盘活天文台大厦。 这是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 待40天“监视居住”期结束后，卓文鼎立即飞往北京，找到中国机械工业联合会分管汽车的副会长张小虞。张曾任国家机械工业部汽车局的局长，他听了卓文鼎的想法之后说：“中央早就有这个想法，在京、沪、渝建设大型汽车会展中心。 ”于是在张小虞的帮助下，卓文鼎幸运地拿到了一张在别人看来要花1000万才能拿到的由建设部、机械工业协会等四部委下发的汽车城建设批文。 拿到批文之后，卓文鼎立即找到重庆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由于有中央的支持，经开区同意将1900亩未开发用地交给源流公司开发，条件是先交6000万元的定金。甚至经开区还同意，交6000万的定金之后，可以先为源流公司办理500亩地的产权证，只要这样那么源流公司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用这500亩地去银行抵押融资。 而这6000万，根据银行的相关规定，可以由一乘三的政策解决，也就是说，只要源流公司在银行存上2000万，就立即可以得到银行的6000万贷款。因此，天文台大厦1.6亿的负债加上汽车城的启动资金被卓文鼎轻易的化解为2 000万元的资金缺口，这不得不让人称之为商业神话。看似痴人说梦，但是只要筹到这2000万，那么一切都合理合法、顺理成章地逐步进行下去。 为了这2000万，卓文鼎四处奔走，有一次，他得知国家开发银行行长陈元主持开一个行长、董事长投资洽谈会，卓文鼎立即参会，并找到会务组，与其沟通想在会议期间与几个美国企业洽谈，希望能够说动美国老板对汽车城进行投资。 正在卓文鼎与美国方面的谈判进入细节推敲的时候，一个熟人传来消息：“卓文鼎，你快跑吧，警察马上要来抓你来了。” 卓文鼎说：“我跑什么？我又没有乱来。” 警察如期而至。 面对办案人员，卓文鼎说，能不能给他两天时间，让他把谈判敲定。他说：“如果要跑，我早就跑了，干吗还在这里等着？” 但是，一直幸运的他这次并不幸运，汽车城项目和天文台又一次从他的手里溜走。 你缴我的手机 我就与你拼命 熟悉卓文鼎的人都说：“老卓是个书生，并不适合经商。”此话不假。 1999年3月17日，他第一次被宣布“监视居住”20天的时候，管理人员要求所有人把手机全部上缴。 一向文弱的卓文鼎这回发了犟脾气，坚决不缴手机。管理人员将他带到办公室里，说：“人家都交了，不可能给你一个人搞特殊吧？” 卓文鼎说：“现在源流公司欠1.6个亿，这1.6个亿就是上万家人的存款，上万家人就是数万人，随时有可能给我通电话，如果我的手机不通了，将会造成多大的恐慌？万一这些人愤怒了，把天文台大厦砸了，谁负责？我卓文鼎从不躲避任何责任。” 这位管理人员说：“那总不能为你一个人破例吧？你再不缴，我们就强行没收了。” 卓文鼎顺手提起一根板凳说：“天文台大厦出事，比要我的命还难受，你要强行收，我今天就跟你拼命！” 最后无奈，这个管理人员请示上级后，只好安排了另外两个工作人员天天跟着卓文鼎，为他接听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