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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悲剧不再重演 2004年3月15日，残忍杀害四名同学的杀人魔王马家爵在海南岛三亚市落网。罪犯抓到了，可人们的心情很难平静，社会反响强烈，媒体报道频频，一时间，众说纷纭…… 毫无疑问，随着马加爵的落网，公众对于案件的疑惑之处渐渐具体起来。马加爵在逃，公众存在威胁感；但落网后，公众的这些疑惑指向了一种安全感的缺失。担心会出现马加爵第二，马加爵第三……美国每一次发生连环杀人案件，社会必起恐慌，而政府则往往要从两个方面来着力安抚民众：一是警方全力以赴破案追缉；二是邀请众多的相关人士在电视或其他媒体上反复介绍情况，包括请心理学家进行心理分析。 休 闲 居 编 辑 其目的，正是要让公众在尽可能获知真相的前提下，明白事情是有逻辑、可解释的，是可以防范的。让公众明白这一点，对于安抚暴力事件给社会带来的伤痛至关重要：人们正是基于一定的行为逻辑，存在一个对其他人行为的预判，从而获得基本的安全感，进而彼此打交道，实现社会的正常运转；而一旦出现“不可理解”的人和事，哪怕元凶伏法，公众的预判信心还是会遭到冲击，安全感也会下降，不进行及时的消解就会日积月累，加之真相不彰，猜度与谣言自起，损害的将是整个社会的稳定。 身为一名工作多年的精神科医生，责无旁贷地应理性地分析马加爵的心理和人格特点，消除民众的猜测，帮助有关机构采取措施杜绝“张加爵”“李加爵”…… 一、马加爵的行为及人格特征分析： 众所周知，精神科的诊断是非常复杂和严谨的。不但需要多方面的信息，最重要的是应该亲自检查当事人。当然，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只能根据现有的资料和有关信息结合多年的临床经验帮助大家分析一下马家爵的犯罪心理，与大家商榷，供大家参考。 现有信息和背景资料： 1．成长历程 从报道中得知，马加爵打小就是一个沉默乖顺的孩子，5岁就懂得体贴父母的辛苦，煮好稀饭盛好了等他们回家。 小学时，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每次考试都考在全班的头二名，从未落到第三名，尤其在数学方面非常突出，思维开阔、敏捷，有几次老师在课堂上列出了一些经典的数学智力题，马加爵总是第一个举手算出正确答案，给老师留下深刻的印象。 初中时期马加爵曾获全国物理竞赛二等奖，还把一个中等的班级带成全校最好的班级。 高中老师则评价，“马加爵的纪律太差！”，经常违反校规校纪的事情，最严重的一次是私自离校，瞒着学校和家长，同社会上的朋友跑到离宾阳100多公里的贵港市去玩，害得学校和家长以为他失踪，到公安局报警。直到几天后在贵港市火车站被当地派出所民警找到，才平息了一场风波。这次事件，宾阳中学给了他严厉的处分，但考虑到他能读上高中并不容易，而且马加爵的学习成绩也不错，有希望考上大学，才没有开除他的学籍。 大学时，“他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马加爵就读大学的一位女生告诉记者：“虽然跟马加爵不是同班，但印象挺深刻的。因为他平常看起来就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特别是有时候在教室楼道内遇到他，因楼道光线不好，他整个人就会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能吓人一跳。”还有一位女生告诉记者：“马加爵那个人太怪了。以前在篮球场上遇到了，大家还会在一起打球。但如果别人没打好或不小心撞到他一下，他就会翻脸骂人，时间一长，我们都不敢跟他一起打球了，慢慢的也没什么人与他交往了。” 2．杀人动机（据云南信息报） 民警：你为什么杀人？ 马加爵：我觉得我太失败了。 民警：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失败？ 马加爵：我觉得他们都看不起我。 民警：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马加爵：他们老是在背后说我。 民警：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马加爵：他们都说我很怪，把我的一些生活习惯、生活方式、甚至是一些隐私他们都说给别人听，让我感觉是完全暴露在别人眼里，别人都在嘲笑我。（哭泣……） 民警：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说你？ 马加爵：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穷。 民警：还有呢？ 马加爵：还有，以前我很想和他们融合在一起，我试着说一些笑话，但给我的感觉每次却是招来他们的嘲笑。 民警：那你说你们打牌，他们说你作弊，是怎么回事？ 马加爵：那天打牌本来我没有作弊，但他们偏说我作弊，让我觉的他们又看不起我，于是我便动了杀他们的念头。 经过审讯，三亚警方得出的结论是：马加爵自尊心太强，而且内心很压抑，但对其供认的因打牌发生口角就杀人觉得不可思议。 三亚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钟声说，审讯时，马加爵心理素质很好，思维也很有逻辑性，同时又很叛逆。据钟声回忆，马加爵说2月15日他在宿舍处理血迹时，又有一名广西老乡来叫他打牌，当时他曾产生过把此人也杀了的念头，但想到此人对自己不错，还打过饭给自己吃，才放弃了“再添一条人命”的想法。 3．杀人后的行为 杀人后曾上网查《刑法》；马加爵供认，他于2月17日先乘火车，从昆明到达广州，后又来到湛江，最后在2月18日凌晨3时许，乘大巴抵达海南三亚。在三亚藏匿的日子里，马加爵每天伪装成乞丐，装疯卖傻，在街头、商店走廊、桥头等地到处躲藏。 马加爵当时穿着两层裤子，外面一件破破烂烂，里面是一件黑色裤子，然后用绳子把裤脚一扎，夹层中间藏着钱。 马加爵说：“我自己从来不敢看那些通缉令。” 审讯快要结束时，马加爵向审讯人员提出要见《南方周末》记者，想接受《南方周末》的独家采访，说出自己的作案经过、心理历程和逃亡情况。 马加爵断然拒绝律师为他自己作无罪辩护。据悉，马加爵已经给家人写好了遗书。 4．心理分析 一名大学生仅因打麻将发生口角便连杀四个同学，其行为逻辑委实匪夷所思，这是公众对马加爵一案的最大疑惑。其实，任何事情的发生，总有它的前因后果，打牌时的口角不过是马加爵杀人的导火线而已。 根据现有资料分析马加爵心理异常有以下特点： 1、具体行为异常开始的时间并不明确。但是高中阶段已出现一些明显的人际交往和行为控制问题，险些被学校开除。 2、主要表现在情感和行为（自尊心、同情心、人际交往、友谊、行为控制能力）等方面的问题。认知及智能方面无明显异常，学习一直不错。 3、常常对自身性格特点不能正确认识，喜欢归罪于人。做事屡错屡犯，一直与同学交往困难，以致常得罪或伤害同学，自己也长期为此而痛苦。 4、主观上不愉快，多有痛苦，认为同学都看不起他，社会不公平。但还可应付日常学习和生活。 5、意识清楚，思维与其行为和情感反应一致。杀人的行为有计划，符合他偏执的逻辑。同时突出表现出敏感多疑、叛逆的特点。 这些特点符合精神科人格障碍的诊断标准。一个心态正常的人如果偶尔与人口角，也许过一阵子就会回复平静；而一个性格扭曲的人则会对小事赋予过多的内涵，过分敏感。选择报复甚至杀人，马加爵便是如此。 目前媒体报道，多考虑为“反社会性人格障碍”，这是一种表面印象。出于专业诊断严谨的习惯，鄙人考虑印象是“偏执性人格障碍”。因为这一类型以固执、敏感多疑、心胸狭隘、嫉妒心强、对人不信任、担心别人会胜过自己、不易交友、不参加集体活动、表面自卑骨子里自我傲，我行我素。对挫折和失败过于敏感。拒绝接受批评，受质疑时常争论或诡辩，甚至有攻击行为；而反社会性人格障碍以行为以不符合社会规范，经常违法乱纪，对人冷酷无情为特点。反社会性人格障碍者往往在童年或少年期（18岁前）就存在品行问题，而且成为“一贯性”逆反和攻击，成年后恶习不改，形成反社会性人格障碍。 马家爵在品行障碍方面的表现并不突出。突出表现还是既自尊而又自卑，既孤僻而又多疑，很难融入集体，老是用迷茫和怀疑的目光去审视世界和别人。另外，反社会性人格障碍一般都比较明显，更具冲动性，易被发现；而偏执性人格障碍，较隐蔽，更具计划性，不易被早期发现。 当然，有些临床表现可以是几种类型人格障碍所共有的，分型上也可能会有些交叉，但是主要特点还是很突出的，抓住主要特点才能做出正确的诊断和合理的治疗。可见人格障碍的诊断是比较复杂的，应该尽早地由有经验的专业医生完成。 加强心理健康教育，正确介绍人格理论和人格障碍的基本概念，有利于早期发现问题，早期治疗。因此，介绍一些有关的名词也是非常必要的。 二、有关的心理名词的解释： 人格障碍实际上并不少见，很多犯罪案件都与此有关。但常常被忽视，我国由于对精神问题偏见颇深，很少能够得到及时和有效的诊断和处理。国外发达国家人格障碍总的患病率介于2%-10%之间。为使大家对这一问题有比较深入的了解，现将有关名词和概念简单介绍如下： 人格（personality）是个体在对人、对已及一切事物适应时所外显的有别于他人的行为模式及习惯方式，是全部心理特征的综合。在精神病学概念中，人格、个性、性格是相通的。 人格障碍（personalitydisorders）是指人格特征明显偏离正常，病人形成了一贯的反映个人生活风格和人际关系的异常行为模式。这种模式明显影响其社会功能与职业功能，可造成对社会环境的适应不良，病人为此感到痛苦。根据不同的临床表现可以分为：偏执性人格障碍；分裂样人格障碍；反社会性人格障碍；冲动或攻击性人格障碍；表演性或癔症性人格障碍；强迫性人格障碍；焦虑性人格障碍；依赖性人格障碍；和边缘性人格障碍。 人格的形成是自幼开始的一个过程，很多内在因素和环境因素都会对这一过程产生影响。或使人形成健全的人格，或使其人格偏离正常而形成人格障碍。 人格障碍往往开始于儿童或青少年期，并长期持续存在、发展至成年或终生。仅少数人在成年后有一定程度的改善。因此，关注早期健全人格的培养十分重要。 人格障碍的特征：1、人格障碍开始于童年至成人早期，往往没有明确的起始时间；2、人格障碍主要表现在情感和行为等方面的异常。认知及智能方面无明显异常；3、人格障碍者常常对自身性格无正确认识，做事不注意后果，失败不吸取教训，以致害人害已；4、人格障碍者主观上多有痛苦，但可应付日常工作和生活；5、人格障碍的治疗效果欠佳，预后不良。 偏执性人格障碍（paranoidpersonalitydisorder）这一类型以猜疑和偏执为特征，始于成早期，以男性多见。表现为固执、敏感多疑、心胸狭隘、嫉妒心强、常提防别人搞阴谋、认为会受骗、对人不信任、担心别人会胜过自己、不易交友、不参加集体活动、自我评价过高。对挫折和失败过于敏感。拒绝接受批评，受质疑时常争论或诡辩，甚至有攻击行为。常有不愉快和不安全感，多处于戒备和紧张状态之中，歪曲别人的举动，埋怨责怪他人。对不平之事常耿耿于怀，易产生敌意，报复心强。 患者多有多疑、敏感和偏执性的信念，使其极易痛苦、羞惭及胆怯、回避与人接触，又易武断、冲动，轻微刺激也会暴怒。 偏执性人格障碍可终生持续存在，也有随年龄的增长，刺激的减少而趋于缓解。部分还可转变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 反社会性人格障碍（Dissocialpersonalitydisorder）以行为不符合社会规范，经常违法乱纪，对人冷酷无情为特点，男性多于女性。这一类型的特征是不顾他人的权利和感受，无情的利已，缺乏羞惭感。情感肤浅，攻击性强。经常说谎、旷工、逃学、偷窃、斗殴、故意破坏他人或公共财物，夜不归宿，欺侮弱小，性犯罪，无视家庭、学校、社会的道德礼仪法规。缺少道德观念，对善恶美丑缺乏正确的判断，不能吸取经验教训，常使家庭及社会对其深感痛恨。缺乏爱心和责任心，不能维持与他人的长久关系，对人冷酷无情，即使处于不利处境也缺乏焦虑和抑郁情绪，但对挫折的耐受力低，往往因微不足道的刺激而激惹或发怒。 反社会性人格障碍者往往在童年或少年期（18岁前）就存在品行问题，成年后恶习不改，形成反社会性人格障碍。此型人格障碍与违法犯罪行为关系密切。常常作案手段残忍，罪行严重，监禁后可发生严重的抑郁情绪反应甚至自杀。 注意，人格障碍属于精神障碍的一种。但是，是有责任能力的，也就是说这样的罪犯同样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实际上，精神障碍种类很多，吃、喝、拉、撒、睡中都有精神病的问题。如，厌食症、贪食症、遗尿症、遗粪症、失眠、梦游等。但是由于精神医学知识的缺乏，许多精神卫生问题不能早期就诊于精神科而得到及时的解决，常常导致许多悲剧的发生。 其实，马家爵的悲剧本不应该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