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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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10-18 14:50:20
很长的一段时间,成功地远离了咖啡。
克制自己是困难的,尤其是对一件已经上了瘾以后的事。像喜欢上一种东西,如果你永远也没机缘再碰触它,那么不去想拥有它还是比较容易的。反正out of sight, out of mind。万一你时常都有机会看见它,甚至靠近它,摸着它,但是,每一次相见都得在心里提醒自己,限制自己,喂喂,不再是属于你的,放下,别动,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一口一口地啜饮,再看着别人那副满足的享受神情,等于是一种变相的锥心挑战。 休 闲 居 编 辑
失落的心中出现两个自己,感性的那一个怂恿着:咖啡又不是吗啡,有那么可怕吗?何必就此远离?
一个理性地咬紧牙根:不,不行,做不到的事就别开口,既然已经下了决心,就应该坚持到底。
在要和不的边沿上行走,小心翼翼,担心坠落,而当走过咖啡不为它所诱时,会出现一份战胜自己的成就感。
好多次在自助餐后,众人皆挑了咖啡,而对着香气袅绕的咖啡,并没选择它而是对侍者说“给我温开水”的时候,倒是非常钦佩自己这一股能够毫不犹豫当面拒绝的意志力。
轻轻说不,一个字而已,但那是多么艰辛,多么难以支撑起来的事。
偶尔单独一人吃餐点的时候,内心深深的孤寂感觉令人屡次想犯错,偷来的红毛丹味道特别香甜,但却仍旧抑制着自己,淡淡地只要了一杯白开水。侍者走开后,吁了一口气,感觉很好,只是制约自己总带来一点点的不快活。
为什么人生总有一些事,不能随心所欲?
为什么人得在自己的人生中尽量地伪装自己?
每年做体检,健康情况和年龄正好成反比,每况愈下。医生苦口婆心不断告诫。别的不说,看在医生朋友如此关心份上,不听话是对不起他。
然而带着歉意的我又回去陷入喝咖啡的日子。
说过不要再迷恋咖啡,为了要加强自己的信念,非要把这不好的习惯戒掉不可。于是,甚至在文章里向诸读者公布,以为这样昭告天下以后就一定永远向咖啡告别。
原来也不过是一种巨大而虚无的空洞力量。
道别的姿态安排得非常好看,仿佛经过设计一般。于是,当我外出,和新知旧雨一起喝茶吃饭时,别人唤来咖啡,我不好意思再破戒,乖乖地叫了茶或者是矿泉水。
看见别人拎一杯热腾腾的咖啡,不敏感的鼻子仿佛远远地便闻到香喷喷的咖啡味道。
那滚热的袅袅香气里收藏着我往昔的生活。
伤痕再累累的日子因为遥远而回不来便成了是永远的美好牵挂以及无穷的迷人诱惑。
总有一股冲动,“我要咖啡”到了嘴边硬硬吞咽,一个严峻的自我挑战。
有一首歌叫《风中的承诺》。听的时候,心中充满怆恻的缺憾。为什么不能坚韧果断地把诺言遵守到底呢?
当自己把诺言放在风中,让它飘逸飞走时,就明白法国人说的:“当你了解一切,你就会宽容一切”。
原来守诺简单两个字,实行起来如此沉重难当。
落地有声的诺言也只是图画中的颜色,在缓慢无声的岁月嬗递下,在悠悠晃晃的时光冲激下,终于挽留不住,在绝望中渐渐游离走色。
犹如喜欢的岁月,漫不经意间便憔悴了去。
理智而冷峻地自我约束去抗拒咖啡,无疑是为了身体的健康。
悖弃了坚持,回去喝咖啡,却可以让魂牵梦萦的往日斑斓炫目的甜美重现。
当脆弱的我手里捧着一杯弥漫着香气的咖啡时,华丽夺人的回忆就会不自觉涌进脑海,很多恋恋不舍的过去的人和事纷纷地长途跋涉回来寻我,让我有勇气在生活的沙漠里把无梦的荒凉日子继续过下去。
坐在人潮拥挤的路边咖啡座,低头一口一口地啜着香醇的咖啡,身边所有的杂乱喧哗浮闹噪音和脚步急促行色匆忙的路人全都被隐蔽遮盖或消失无踪,我兀自专注耽浸在自己狼藉紊乱幽深阴暗的心绪里。
前面的一段日子变成徒劳的努力。
渐渐地便知道,对咖啡的一片情深其实无关咖啡的特别香气,只是幻想能够在独特的味道里再度回到喝咖啡的那段似梦一样的璀璨绚烂岁月。而亘久在悬念着且纠缠不放过我的,竟是曾经和我在一起喝咖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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