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到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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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08-13 04:53:45
腾格尔的《天堂》从街角一家音像店里飘出。轻灵空旷,穿过大街上大片的阳光,清晰而充满磁性。它幽灵般地钻进我的心里,牵引我沿着他的声音走进那家音像店。
站在密集排列着的唱片之间,我随手翻着众多碟片。腾格尔的歌声在我耳畔舒缓地低诉着。这时,我看到一个男人正从那大片的阳光中向这里走来。休 闲 居 编 辑
他是那家音像店的老板,后来我知道了他叫陈燃。他深而明亮的眼睛生动着叛逆的光,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锐利的目光环顾过店里稀稀落落的人们后,他来到我的身边。
“需要谁的歌?我帮你找。”他说。声音低而柔和,和他冷冷的神情反差很大,感觉不象来自同一个人。
“腾格尔的,就现在放的那个。”我说。
“他的歌很耐回味,能穿透灵魂,还要什么?”他盯住我问。
“韩红,阿杜,藏天朔,你有吗?”我问。
“有,不过,藏天朔的那盘我建议你不要买,效果不好,是翻版,其余的都很好。你很怀旧。”他把碟递给我时说,眼里竟溢满了笑。
我从没见过一个老板会这样给顾客介绍自己的东西,他也许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但我不能说出口,只是笑笑。
后来,我又到他的店里找过几次老碟,慢慢的我们就熟了。他告诉我他也喜欢腾格尔和韩红,他画画,也给一些报刊做插图。他很喜欢歌,就开了这家店。
那个时候,我正和柳青安安静静地谈着一场恋爱,马拉松似的长达三年。我们静静的爱着如同一泓浅浅的溪流,彼此间晶莹透亮,象小溪一样,可以清楚的看到水底细小的石子。日子在清淡舒缓中流失的没有任何痕迹。没有惊心的海枯石烂,但我在柳青暖暖的呵护中相信他会是我今生的唯一。他会同我一起燃尽生命的最后一滴烛火,直到老去化灰。可是我错了。
就在我第四次走进陈燃的店里后,他约我一起出去走走。我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走出他的店,来到夜色粘稠的大街上。模糊不清的路灯昏黄,我们并肩走着。最后,在街角一块绿地上坐了下来。
西边的天空遥挂着一轮惨淡的弯月,弯弯的如他微微翘起自嘲的唇。空气里流荡着淡淡的花香。我坐在他身边,可以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我有点受不了他的味道,那味道使我眩晕和困倦,我想我该走掉。我于是站起身对他说,陈燃,不早了,我要回家。
陈燃不回答我,却一下把我拉进怀里。一切的距离在他的突然一拉中神奇般地消失了。他紧紧地抱住我说,我要你做我的女人。接着,他的唇粗爆地落在了我的唇上,让我来不急告诉他我有谈了长达三年的男友。
后来,我去了他的家。他的屋子凌乱,地板上散落着唱片和水彩,沙发上有他脱下没有洗的黑色的体恤和白色的棉线袜。我妻子一样地帮他整理唱片和水彩,把衣服放进他的洗衣机。然后我们坐在地板上喝酒。
我第一次抽了烟,坐在他对面和他一起抽,感觉自己晕晕的象袅袅的烟雾一样欲飞。烟味辛辣,我不停的咳嗽,还被烟雾呛的流了眼泪。他看着我的狼狈坏笑,说不会抽就不要抽了,你是个好孩子。我说我不好,我想尝尝坏的感觉,我突然就想坏了。他说好,然后他拉过我。他的身体重重地向我压了过来,我们在他的木地板上滚在了一起。
那是种全新的感觉,象我们刚刚喝过的烈酒,火辣而迷醉。我说燃,我有男朋友你知道吗?他说我不想知道,以后不许你再提他。我说燃,我不漂亮你也爱我吗?他说那有什么关系,我爱的是你的灵魂,你纯静如水。我说燃,我离开男友他会很疼很伤心。他说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是上帝,我只心疼你,我是你的天堂,我要你在我的天堂里做一辈子天使。我的泪就落了下来,和男朋友在一起三年了,我从没这种想哭的冲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有种爱情可以象酒一样燃烧和迷醉。
我和柳青分手了,他痛苦的泪水让我心疼,但却留不住我。我对他的歉疚和难过被陈燃的烈酒轻易地淡化和淹没。我轻轻地挣脱柳青拉着的手,在他痛楚的目光里离开,不敢回头。
在分手以后的日子里,我和陈燃快乐的呆在一起。我看他画画,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我给他煮咖啡给他倒满满的烟灰缸。他抽烟很凶,深深地吸进肚里,再从鼻子缓缓地飘出,他抽烟的那种神情很美,让我痴迷。
闲下来的时候,我就帮他看店,我在店里反复播放腾格尔的《天堂》。我在天堂里陶醉。我从心底感谢陈燃,他使我平静的生活竟如此的精彩和美丽。我常常在没有顾客时独自听着音乐发笑,我对自己说,陈燃是我的天堂,做他的女人真好。我要和他一起生个孩子,一个女孩子,象他一样聪明和漂亮。据说男孩象妈妈,女孩会长的象爸爸。
我和他一起到野外写生,在草地上深深浅浅的绿中,他支起画架,目光寂寥地望向远处。我知道他那个时候是进不到创作状态,我就远远的坐在一边看书,看累了就痴痴地盯着看他。他每次画好画后都很激动,他会孩子似的跑过来抱我,我们哈哈地大声傻笑,在草地上翻滚。天远远地蓝着,荡过几朵洁白的云。
我想我们以后有了宝宝就带宝宝一起来,我们一起捉蝴蝶和蜻蜓,然后他画画,我坐在远处给宝宝讲故事。我被我编织的美好前景感动着。
可我又错了,我在一次帮陈燃整理衣服时,突然发现了一件女人的睡衣。淡雅的浅紫,有着很精细的蕾丝花边和刺绣。但它不是我的,它象一个美丽的女人一样刺疼了我。我不哭我强忍住眼泪问陈燃,我希望他说那是以前的事了,甚至他说说谎也可以,可陈燃沉默着不吭。不吭是什么?不吭是对我的蔑视,是说明他和那个女人还有关系。可他不是说他是我的天堂吗?不是说要我在他的天堂里做一辈子的天使吗?原来他的天堂是有时限限制的,且满是谎言的,我好傻,我竟想给他生个孩子。
我不甘心,我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想我走也要走的明白。我揪住他的头发,让她看着我的脸。他满脸的疲倦,他说她是个很固执的女孩,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让她做掉她不,她坚持让他娶她,他没办法,很痛苦。对不起,他最后说。
我记起了几个月前,他反反复复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清秀而美丽。我曾问他是谁,他说是他一个朋友的妹妹,他朋友让他画的,我就没放在心上。原来就是她了,一只清秀的狐狸。可陈燃怎么就把她画到了床上?可我该恨谁呢?那女子?陈燃?或者我自己,不知道。
我抬手想把刚叠好的衣服全仍到地下,但我没有,我狠狠地咬着下唇,把眼泪咽进肚里。然后冲陈燃笑笑说,陈燃,我该走了,谢谢你的天堂,它是我明白了许多东西。说完,我从他的屋子走出去,并轻轻地关上了门。
外面,洒落一地的阳光很明媚,但强烈地刺疼了我的眼睛。走在刺目的阳光中我一时不知道该去那里。我站在阳光下呆了好一会儿,我想起我相恋了三年的男友柳青,我想起了我们曾安安静静的爱好真实,以及我离开他时他疼痛的眼泪。但我已经回不去了,彻底地回不去了。最后,我来到了一个酒吧。
我在酒吧找了个角落坐下。我要了杯绿茶,绿茶的清香和热气在我眼前静静的弥漫,静静地如我和柳青的爱恋,可终久也蒸气般消散了。我点了一支烟,泪水终于大滴大滴的落下,模糊了我的视线。
在这片模糊中,我忽然就想起了以前不知在哪里读过的一段文字:有些人的爱,是一种当时的情绪,错把这种爱当成了永恒,是自己的幼稚。刹那的真情不是假的,而爱情永恒却不是刹那。想着这些,我给自己写下了首诗。
花香淡淡
有一种花香是淡淡
有一种淡淡是思念
有一种思念是默默
有一种默默是宁静
有一种宁静是存在
有一种存在是真实
有一种真实隔着
万水千山捎信
让风儿轻轻地告诉我
有一种爱因为淡淡而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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