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需要一把伞,但家不是一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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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6-06-18 20:23:09
一.只是作个伴
十年前,他和她说:独自走人生的路太孤单,让我们牵著手做个伴吧!於是,他们结合了。
前辈人总说:当年两条被子抱到一起就过日子,现在年轻人结婚,物质讲究太多。然而他们却没有婚礼也没有喜糖,连被子都没法抱到一起,依旧各回各的单身宿舍。每天黄昏林中散步,到深夜也收不住话题。工资放一起买饭菜票,食堂排队时一人买饭一人买菜,胡乱吃一气。周末的夜市、电影,以及各种名目的party忙个不停,最实惠的还是到学校大门对面的小酒馆聚聚。休 闲 居 编辑
日子就这样过著。对於在高校工作的他们来说,家同学生时代一样,是放假要回去的地方。一年的两个假期平分给“你家”和“我家”,就是没有“我们家”。他们不把结婚和成家连在一起,看著那些结婚时为了置家产累死、离婚时又为了分家产吵死的人,他们心中倒是多了几分轻松得意。他们说:没有家,只有伴。
二.共撑一把伞
有回朋友从外贸买来三顶帐篷,於是一帮人在操场上扎起营来。篝火边,撕破嗓子唱《一无所有》。夜深了,指著他们的帐篷,说:“进家吧!”又在地上写下各自给它的命名。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已经对“家”有了情怀与憧憬。
後来他们想“换换空气”,於是南征北战了一年,到达北京。朋友们借间学生寝室,又送来生活用品。他们果真买煤油蓄存大白菜地过起家家来,可心中抹不去一种流浪的感觉。街上播放潘美辰的《我想有个家》,他们突然觉得想要个家,却又说不清家的真正涵义。一个积雪很厚的日子,他们看见一对老人家在清华园附近的修鞋棚里,共享一缸热面条。这场景触动了他们,於是家有了定义:“让我们风雨中共撑一把伞吧!”
要一把伞,“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他们回到单位。结婚两年多,终於分到一个不到十四平方米的统子间。家人想祝贺他们“成家”,他们却婉拒了所有的资助,自己设计自己动手,制作出一套他们称为“积木”的家具,以及各种摆饰--那只房屋造型的小饮料架是他们的主题:爱的小屋。然後在晚报上发表了一篇名为“白手起家话自立”的总结给自己。再後来,买了煤球炉加入过道的锅碗瓢杓交响队,她系上一条非常漂亮的围裙,“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地过起日子来。
三.失根的日子
温馨的幸福和自豪,不知何时又被一种欲望追逐。他们想要一片更大的天,撑一把更大的伞。一年半後,相伴五年的他去了美国留学。在日记般的书信中,最让她感动的一句是,“过去认为父母在的地方是家,现在觉得有老婆的地方就是家”。半年後她也出国伴读,他们的小屋纹丝不动地留给了家人朋友。临行前对它的最後一眼,成了心中的底片。
初到美国的日子艰苦,却也充满憧憬。她到美国的第三天那个深夜,在机房蹲了一天的他,和到餐馆打完第一天工的她,疲惫地推著自行车,顺著铁路回住处。天下著小雨,两旁的树林与高尔夫球场显得漆黑狰狞。他们彼此说:“会有一把伞的,会记住今天的!”夜空中的笑声格外响,回到住处,卧室墙上贴满的枫叶,更金黄火红地点燃了一个梦。
後来她到了工厂流水线上,体会到西方生活的竞争与紧张,尝到付出与获得之间的的铁律。他则在校园周而复始地做功课忙实验,心底却存留著国内的惰性与逍遥。没有共同的体验,不再每天散步,也无暇将对方细读了。前途迷茫的焦虑,与後来必须自付学费的压力,使争吵成为他们最常使用的交流方式。两双手开始各自滑落,那把伞也从心头飘失。
几个月後,他们搬进绿茵环绕的学生住房。门前种著杏树,後院是花红树,还有郁金香和西红柿。他们著实兴奋了一阵子,但强烈的寄居感很快袭来,使得他们无心享受美丽的环境。必须不停清扫的花瓣与落叶,以及长得太快的草坪,都成为负担。室内除了必需品外显得空旷,从国内带来的四口大皮箱,醒目地标示著随时可能的动荡。长周末里,他们总喜欢到湖边野营,藉著帐篷与炊烟,暂时营造出一种家庭气氛。但短暂的悠闲终究还是消除不了无根无家的紧张与孤独。
四.久违的甜蜜
为了学语言,她跟著一个美国教会读了一年多圣经。在那些笑不起来的日子里,读经有时也带给她片时的宁静和思考。难忘那个无助的早晨,她跪下来说:“god,如果您在,请帮助我们走过今天。我和他都会跟随您的。”god应许了。
不久,在电话里认识的一对老传道人,带他们走进了小城的基督教华人团契。听完第一天讲道“婚姻的十大基础”,他俩相视一笑,久违了。从此,一种无形的力量使他们每周都去教会。尽管日子还在恶性循环中,但每次听道总能使他们喘一口气。
往後的一年中,他们经历了信仰的疑问、迷惑与争战,也经历了神的引导与祝福。最重要的,认识了神的大爱。他们一同受洗了。连婚礼也不要的他们视浸礼为神圣,也视为他们结合的明证。重生的甜蜜与喜乐中,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受洗前一天收到移民纸,那把伞的梦愈显得真实起来。他们见证:“从不要家到寻求家,今天才知道,怎样才能建立真正美好的家。”
他们家的故事还在继续。对人说:欢迎上我们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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