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泥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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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4-08-30 22:43:47
(1)
我认识飞的时候,他四岁。那时候他比谁都听话,老师让他把手背在后面,他就背在后面,让他不要说话,他就不说话。他想上厕所也不敢说话,结果他的椅子就开始往地上滴水。做为一个老中班,我用梳着两只羊角辫子的小脑袋一想就明白了,于是举手,指着他的椅子底下,说:老师,飞尿裤子了。
十分不巧,我和飞一路同了幼儿园,小学,初中,又总是阴魂不散的碰到一起,他的这个把柄就一直是我对付他的锐利武器。
我们一直大小战役不断,大致如下:休 闲 居编 辑
大班我们在玩“强盗抓仙女”的时候,仙女把强盗推倒在地,
强盗的鼻子就流了十分钟的血。其代价是我被关了一下午的小黑屋,晚上他父母还到我家告状。
三年级,我们排路队回家,他用一根树枝挑了一个美丽的毛毛虫给我看,我随手把那只五颜六色的,有两厘米长毛的虫子扔进了他的领口。结果当然哭的不是我。
四年级,忘了谁和谁混战,我的头又把他的鼻子撞流血了。他的父母又来找我的父母说这样,他就该落下病根了。
五年级,我和樱把他的书包抢走,扔进了女厕所。樱和我一样长得聪明伶俐,又狡猾无比。我和樱因此成了好朋友,而飞又多了一个天敌。
初中开始,因为他的身高的增长,他以为自己的战斗力也开始增长了,开始对我和樱抛白眼。我马上把他在中班“湿地板事件”告诉大家,所以大家一致选他做了“卫生委员”(扫除不用洒水),他马上收敛了好多。
事实上,人的第一印象太重要了。要不然我不会和他一直做对,他也不一定总是我的手下败将。因为我们还有过一段不错的友谊。二年级的时候,我们两个同桌,坐在全班最显著的位置,第一排,老师的讲台底下。我和他都是大个儿,这样是为了惩罚我上课说话太多,他的小动作太多(怀疑是少儿多动症)。一般来说人要是落到同一个境地,就会惺惺相惜,我和他也一样。那时候我还小,不懂得脸红,在老师的老花镜的眼皮底下,还和他为了一个苍蝇翅膀眉来眼去。到了学期末,老师把我和他一起赶回了家,因为我们是这样心有灵犀的都不带红领巾。
你知道上学被老师赶回家是什么滋味吗?就象现在老板让你写program而你上网聊天一样开心。我和飞跑到一个建筑工地找出好多胶泥,玩的天混地暗之后,才把胶泥藏好,回了学校。
以后,也常常故意不戴红领巾,可是三年级我们换了个班主任。对我的诸如:普希金为什么死的那么早,杜甫为什么不在草房上糊上胶泥,及我的理想是嫁给安徒生的言论,她听得倾倒,就死活不肯把我赶出学校了。那一次也就成了我上学史中最光荣的,最另类的,最愤青的一次。
高中,我和飞考入了不同学校。不知道是不是我对他过去十年太凶了,还是他的古文背的太好,他在车站等车时碰到我也不打招呼,只是:“远观而不可近玩也”。我在高中也终于学会,“低眉顺目”于是欺骗了一批小男生给我写“纯情的纯情诗”据说当时还有一批反对派,认为我不够纯情。要写也要写“甲醇的纯情诗”。
到了大学,飞就考去了南方,加上他家也搬到了什么新小区除了一年收到他一张贺卡,我们几乎没见过面。我当然不会惦记他,因为我的武功又提高到说话细言细语,和人说话先笑再低头,身后就跟了一大帮想保护我的男生。男生真是奇怪,小时候总是追着我叫外号(我至少有20个外号)扔石子,才几年功夫,他们就改成追着我说好话,如果他们偶尔冲我的宿舍的窗口扔石子,那石子上一定是绑了封情信。
大二的时候,我喜欢上了学校的学生会主席。那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上海美女。要是没有那个美女,我可能就没那么痴情了,可是面对那个美女我的心肠就大大的坏了,我发誓一定要把那个主席连头代尾的抢回来。我用了二年的时间猛追,我身后的参谋换了一拨又一拨,她们给我编了“三十六计”第三十六招就是”投怀送抱“。那个时候我就学会了用口红和粉饼被人打扮成妖精,浪漫的一踏蝴蝶的文章也磨炼的炉火纯青。可是我的第36招还没用,就输了。因为那个上海美女也身怀决计,她会包黑芝麻汤圆。她不但会芝麻汤圆,还会香菇素包,上海馄饨。她的不但会上海的馄饨,她的馄饨还分大馄饨和小馄饨。她的汤圆也分带陷儿汤圆和实心儿汤圆我的心上人就被她纤纤素指,汤圆,馄饨的给连头代尾的包走了。
因此在大学毕业以后,同飞再次相遇前,我妈妈到处和人家说“我女儿看琼瑶,席慕容看的晚熟,大学只谈了半个男朋友”她认为我和上海美女平分秋色来着,其实我知道,我占领过他心的22%,目光注视的33%,上海美女占注视的另外33%,街头美女包括衣着暴露者另外33%。
(2)
大学毕业后,飞也回到了北京。半年后全班同学准备了一个同学会。我又看见了飞,那个当初尿裤子的男孩居然也长的玉树临风了。我惊讶他的变化,比我从没人搭理的傻丫头到一个33%回头率的”假淑女”还要大。我和樱站在一起,发现当年对我们的刁钻相当敬畏的男士们现在对我们好象更敬畏了。吃饭的时候,飞坐的离我很远,不知道坐哪?